作為中國男性,面對「三十而立」的傳統要求,「選擇」在個人層面以外加添了人與社會關係的張力。李家祺的作品《mo跳過》(CCDC舞蹈中心與香港舞蹈聯盟合辦「真演出」新系列)便是他在這個如何以選擇成全三十而立的語境中產生的。
《mo跳過》,直接、抒情。李利用燈區把空間串連成一時光之旅,途經下定決心向舞蹈出發的壯烈,邂逅舞蹈之美的心悸;初嚐現實與理想的距離而失望迷惘;到今天決志的《mo跳過》。李使用這個聰明的手法,突破場地面積不大的桎梏;把每一段落限制在較小的空間內,可避免自己作為獨舞者過多的體力消耗。筆者亦欣賞李沒有視場地中央兩條柱子為障礙,反而把它們融入舞作,與之交流。
兩個箱子組成的道具物質化了李的「選擇」。兩個箱子上小下大,裝有滑輪,上層四面鋪上鏡子,可以反照李的表情。像獵人接近獵物一樣,李起初小心翼翼地靠近它,以身體不同部份接觸它,繞著它跑;隨著音樂愈來愈重,他一躍而上,以上面小箱子支撐腹部令整個身體懸浮著。他終於「凌駕」了他的「獵物」。這是勝利嗎?還是夢想成真卻有腳不著地的不安?這一段音樂、燈光和動作配合得宜,但李未有盡用鏡子展現人在選擇過程中不斷進行的內省和自我質疑,鏡子成了反射燈光的裝飾品,而觀眾也只可以留在他者的位置,隔岸觀火。
《mo跳過》,直接、抒情。其直接可見於兩個設計簡單卻很能引起觀眾共鳴的段落。一段是建立於典型的「選擇」符號──擲毫。硬幣墜地及滾動的聲音,隨機的路徑,不但主宰李的視線和移動方向,更牽引觀眾的情緒,大家都不期然的屏著呼吸,估計著硬幣在哪兒停下,哪一面向上,就如這個硬幣是擲在自己的命運之路上。尾段李從三十倒數到零,每個數目配以一個動作,再一面從零數到廿九,一面很慢的坐下,直到他完全坐定,靜止,然後清晰而堅定的吐出「三十」。有序的數目啟動觀眾的內在韻律,而「三十」遲遲未出口的懸置為結尾一刻帶來「終於到達目標」的滿足和驕傲。
「選擇」是複雜的哲學思考,卻也每天與生活緊扣。李以真誠表現「選擇」如何緊扣他今天的生活,令觀眾容易投入。李的動作和舞美設計略嫌過於簡單;音樂亦風格單一而且未能與動作設計融合;但亦正正是這簡單令他的誠意得到毫無掩飾的傳遞。無可否認反應正面的觀眾中有很多與李的背景相仿,經歷相似;加上場地細小,與觀眾接近,情感交流較容易。《mo跳過》抒情,但沒有啟動觀眾對「選擇」作出更深的思考;如何把主要源自友儕的感動帶到一個更大型、結構更複雜的演出,是李下一個挑戰。
評論場次:2011年9月10日晚上8時,CCDC舞蹈中心賽馬會小劇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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